曾經滄海難為水，除卻巫山不是云
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
“自從認識你，我就忘不掉你了。”

——

今年三月的北京，難得下了場春雨。

綿綿細雨，如千萬條銀絲從天空飄下，絲絲縷縷纏綿不斷。

春雨貴如油，點滴浸地頭。

王楚欽抬頭，黑白色調的辦公室窗明幾凈，依舊跟往常一樣壓抑又安靜。

白邊的落地窗，漸漸沾滿綿綿細雨，窗外的景色變得模糊。

墻上的時針指向九，她應該醒了。

拿起手機，解鎖，撥號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溫軟的聲音傳入耳朵，好聽到讓人忘了呼吸。

“起了沒？吃沒吃飯？”

王楚欽手指點著桌面，和聲細語道。

眼睛不自覺的向窗外看去，淺笑盈盈，好想此刻飛奔回家。

“起了，早飯也吃了。一會要去跟佳佳逛街。”

孫穎莎乖巧的回復到。

“注意安全，下雨了，要不要我送你去。”

看著窗外的春雨，王楚欽有些擔心。

“不用，這點雨不用擔心。”

雨水將將潤濕地面，溫和又綿軟，小草也冒出細細的芽。

是希望，是新生。

是度過蕭瑟的秋，熬過寒冷的冬，而終于迎來新生的春。

……

“王楚欽。”

孫穎莎緩緩睜眼，王楚欽坐在床邊。

男人青色的胡渣冒出來了，神色疲倦，眉頭緊鎖。

“我在。”

擦了擦孫穎莎額頭涌出的汗珠，俯下身子在她耳邊低語:

“還疼的厲害嗎？沒事昂，醫生說再忍忍就可以打無痛了。”

“我扶你下來走走？”

他噴出的熱氣呼在耳邊，孫穎莎覺得心安。

孫穎莎點點頭，手被王楚欽緊緊攥住扶起，穩穩的落地。

“嘶。”

宮縮是痛苦的，孫穎莎只覺得一抽一抽的疼，身體要被活生生的撕開了。

眼睛看不清方向，慢慢扶著窗邊的欄桿走動，王楚欽安慰的話也聽不清了。

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下，跌落到地上，炸出一朵朵疼痛的花。

大概只有自己成為母親，才知道母親的偉大。

身體好像被活活撕開，新生命的誕生都是踩在血淋淋的母體上。

孫穎莎想起了高女士，此刻她和孫爸爸正坐在石家莊開到北京的車上。

她生自己的時候，是不是也這么疼？

……

這天北京下了好大的雨，暴雨不斷的攻擊著城市。

雨水像不要命了似的從天而降，黑沉沉的天空好像要坍塌下來。

透過窗戶往外看，好像一到銀簾懸掛在空中。

美麗又危險。

孫穎莎進產房的時候，推搡著王楚欽出去，不讓他進來。

“記得我的難受就行了。”

好似珍珠的淚水從眼角滑落，但是孫穎莎始終咬著牙，竭力遏制著淚水。

她的眼眶格外紅，聲音也顫抖的不像樣子。

拽住王楚欽的衣領，喘著粗氣在他耳邊喃喃道。

記著我的難受就行了，太過于污穢的場面并不想讓你看到。

王楚欽微微抿著唇，淚水卻不爭氣的涌上來。

然后，那成串的淚珠從眼窩很不爭氣的涌出來，愈涌愈兇。

“好。”

喉嚨被惡狠狠的堵住，只能擠出一個字。

記著你的難受，記一輩子。

……

等高女士趕到醫院時，只能聽見孫穎莎一聲聲痛苦的呻吟聲，和看到早已淚流滿面的王楚欽。

那個高大偉岸的北方男人，蹲坐在產房門口。

縮著肩膀，胸膛此起彼伏，頭深深的低下。

身體抽搐著，哭的像個孩子。

高女士潸然淚下，她心疼孫穎莎，也心疼同樣心疼著孫穎莎的王楚欽。

生育從來都是不易的，即使在醫學發達的今天，也會有無數的母親永遠沉睡在手術室中。

大命換小命，溫熱的子宮里只孕育愛情的結晶。

……

不久后，暴雨停歇，樹葉上的雨點一次次忽重忽輕的砸在地上，濺出一朵朵深淺不一的泥花。

整個北京被潮濕覆蓋，那灰白的天空，撕開一道彩色的口子。

淡淡的七色彩虹浮現，橫插在空中。

產房內呻吟的聲音被新生的哭喊取代，生命滑出溫熱的母體，哭喊著來到這個世界。

孫穎莎意識模糊，恍惚中，她好像看到空中出現了彩虹，又好像聽到了尖細又稚嫩的哭泣聲。

“媽媽看一下，是個男孩。”

醫生把孩子貼上孫穎莎的臉頰，軟軟的，熱熱的。

想伸出手去摸摸，卻累的怎么也伸不出來。

頭真大，怪不得這么累。孫穎莎心想。

……

“莎莎。”

熟悉的聲音便傳入耳朵里。不同的是，那平日里好聽的男聲摻雜著濃厚的鼻音。

孫穎莎睜眼，王楚欽坐在床邊，握著她的手，他的眼睛很紅，鼻子還一抽一抽的。

“王楚欽。”

輕輕回捏著他的手，安撫男人又要流淚的情緒。

“我會一直陪著你的。”

別怕，我沒事的。

王楚欽的愛太過于濃厚，讓孫穎莎再也考慮不了別人。

王楚欽伸出手，緩緩的摩擦著孫穎莎的臉頰。他的大拇指有一層薄薄的繭，并不柔滑。

“嗯。”

幸好，你沒事，沒有丟下我一個人在這個浮躁的世界。

年少時遇見你，從此以后，再也忘不掉你了。

她是，他亦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