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3月4日，對于87歲的抗美援朝老兵劉毅來說是個喜慶日子。作為目前山東省年齡最大的駕考生，經過一年努力之后，他終于如愿以償拿到了駕照。這位“新手老司機”有一個愿望，就是開車去找以前的戰友。

新手其實是“老司機”

劉毅和車的緣分頗深，最早產生學車念頭是在抗美援朝戰爭期間。

初中畢業，劉毅報名進入華東軍區軍事交通學校學習，學習內容包括汽車制造原理、鐵路運輸、航空運輸等方面的知識，并在學校期間入伍。后來，他參加志愿軍入朝作戰。劉毅所在的后勤部隊主要負責往前線運輸戰略物資，他常跟隨車隊進行保障運輸。戰況激烈，前線物資緊缺，運輸隊不分晝夜前進，十分辛苦。就在那時，劉毅第一次產生了強烈的學車念頭，“自己要是會開車，就可以多幫戰友分擔。”不過戰事前，根本沒有機會學習。他也成了對汽車最熟悉的陌生人。

退伍后，劉毅也過了把“司機癮”。不過，是拖拉機司機。

說起這段經歷，他頗為自豪。退伍分配工作時，劉毅申請到了山東地區的拖拉機站，成為上世紀50年代全國第一批拖拉機手。新中國成立后，在生產工具極度缺乏的情況下，“耕地不用牛”是廣大農民的熱切企盼。在這樣的背景下，拖拉機作為當時先進的農業生產工具，無疑成了老百姓眼中的稀世珍寶，拖拉機手也成了那個年代許多人羨慕的職業。

劉毅回憶起當時的場景，那時的拖拉機手有統一的工裝，每次有下鄉作業任務，拖拉機手頭戴貝雷帽，身穿一條藍色背帶褲，開上拖拉機，排成一溜，一路上相當拉風。到了鄉下，鄉親們都是夾道歡迎。每次下鄉，鄉親們都把家里最好的東西拿出來給他們吃。在那個年代，這種特殊待遇背后，寄托的是農民對豐收的期盼和渴望。

開了三年拖拉機后，劉毅轉行進入工廠從事機床和車輛維修等工作，一直到退休。以前沒有學車的條件，退休后，有條件了，他卻因為年齡被卡在了門外。直到前年，國家取消了申領駕照的年齡限制后，劉毅再次萌生了學車的想法，并于去年3月份在濟南中建駕校報名學車。

“老司機”拿證真不容易

80歲一過，身體衰老的速度就像被按下快進鍵。考駕照并沒有想象中的順利，科目一到科目四，隔僅一年時間，劉毅深切感受自己的身體變化之快。考科目一時，100道題，他只用了15分鐘就做完了，并且以92分的高分通過。可到了科目四，劉毅卻怎么也記不住題了。苦學了兩個月，考了兩次才通過。

劉毅練車時比年輕人更加用心。

年齡帶來的阻礙，是老年學員不可抗拒的事實。為了對抗遺忘，他白天跟著教練學，晚上回家反復想。準備科目一、科目四考試時，為了加深印象，他把題全抄在紙上，白天在駕校用電腦學，晚上回家后抱著本子再背幾小時。等到考試結束，已經密密麻麻記錄了兩個筆記本。

上車練習時，有時教練剛講完，他轉頭就忘了，踩離合會忘了掛擋，看點位會忘了打方向盤。科目二和科目三，不只是需要記憶，肢體速度也得跟上。科目二，劉毅也考了兩次。在練習科目二時，劉毅的動作總是比年輕人慢，他估算了一下，每個動作平均慢0.5秒。踩離合、掛擋、打方向盤……每個動作看似只慢0.5秒，一套動作下來就會慢很多。為了克服反應慢的問題，劉毅把動作拆解開來，一個個針對性地練習提高。

經過前前后后兩個月的練習，劉毅第二次考科目二時，終于通過了。

董廣峰是劉毅的科目二教練，原本在他印象中老年人本身比年輕人學得慢不說，身體狀況也容易出問題，作為教練承擔著一定的風險。但聽說老人曾是抗美援朝的老兵，出于尊敬，他想盡自己所能支持一下。一開始董廣峰并沒有想到這個“大”學生能畢業，說不定自己練習過程中就知難而退了。不過，他的這種看法在接觸過程中逐漸發生了轉變。

劉毅每天基本都是第一個到校。后來，董廣峰擔心老人練車時間太長身體吃不消，就勸說他早晨8點以后再來。自己練習的時候，劉毅全神貫注，除了教練的指引和路況外，他什么也不關注，松手剎、起步、掉頭、轉彎、倒車入庫，他嘴里念叨著動作，一遍遍不厭其煩地訓練。輪到別人練習時，其他學員坐一旁休息，可他閑不住。用董廣峰的話說，別人學的時候，他就“偷師”。劉毅要不就跟在車上學，要不就站在一旁觀察。組里每一個學員哪個環節練得好，哪個地方練得不好，他看得門清。學習別人的優點，總結別人的教訓。劉毅有時還將自己的觀察給其他學員講解，共同進步。一起練車的學員都對他格外尊敬。

不只是在訓練場上“偷師”。在家里，只要兒子沒事，劉毅就跟著兒子上車學習。兒子開車，他就觀察。遇到疑問，就和兒子交流學習。一開始學車，孩子是極力反對的。劉毅說，這要好好感謝老伴。他笑稱，老伴是火暴脾氣，在家里“一言九鼎”，孩子都聽老伴的。不過科目二考完，考慮到炎熱天氣，在孩子的強力阻攔下，七、八、九三個月劉毅停止了練習，直到去年10月份，才開始練習科目三。